被这样维修还是好事。
灰影记得他是见过别的失败的试验品被销毁的现场的。
当时好像还是他亲自执行的？
灰影想不起来的，只有个模糊的概念。
他杀的人太多了，加上他的记忆始终有着缺陷，即使用更多的记忆填补上去，也补不完。灰影不知道下一刻他会不会又忘记什么，放在之前可能狙击手还会觉得无所谓。已经成为本能的生存技巧不会让他在任务中丧命，他在坏掉之前永远是提尔联军锋利的匕首。
但是，在见过光明之后，灰影想，他那坚不可摧的刀刃，出现裂痕了。

他是谁这个问题，灰影无从下手也无迹可寻。
被老鼠啃食到骨架的躯体，即使放在阳光之下，可见的也只是一团腐败而污秽的烂肉与枯骨。
路过的人匆忙不已，没人会多看他一眼。
没人和他说话，告诉他他是谁，也不会有人告诉他，或许在某个地方，还有人在等他回家。
唯一的例外，应该就是那个指挥官。
他同样停得遥远，仅靠近过一瞬间，便又退了回去。
狙击手不在意也不在乎他的原因，反正这个人，很快也会离去的。

只是他没有想到，奥兰多会递给他一把匕首，对他说：“不怕的话，就将那些多余的东西剜下来，好好看看你是谁吧。”

狙击手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矫揉造作的形容了。
他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指挥官了。
想念吗？他自己也说不上来，只觉得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，比缺失的记忆还要难受些。
这具身体分明不会疼痛的。

奥兰多。
莫名的压迫感让他想要呼唤这个名字，正如许久之前一样。
许久之前……？
灰影的思绪一瞬间飘远了起来，意识却清明了几分，隐约听到了医生的声音。

“血压正常、心跳正常……”
“……继续……”

灰影之前也接受过校正。
不过原因已经想不起来了。
有可能的话，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避免与医生接触的。

受伤么，死不了都没关系。
生病……？它自己会好的吧……
狙击手自己都不在乎自己，恐怕全世界看到他流血能露出那个表情来的，只有指挥官一个人了。

校正结束后，想要马上见到他……马上。
想告诉他，他依靠自己的能力想起了多少；想告诉他，他在乎的那个人不值得他如此努力；想告诉他，弗里恩从没有怪过他……也想告诉他，他的弗里恩在十年前，就死在了这片雪地上。

反抗本能的举动带来的后果永远无法计量，偏偏这个狙击手，最不怕的就是死。
记忆流失的同时，狙击手的呼吸也慢了下来，心脏骤停的瞬间，在他身上游走的刀片也没有停下。
似乎听到一声叹息，像在嘲笑他最后的挣扎，下一瞬冰凉的液体就透过创口流入，蚕食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。

灰影知道，他应该回去了。
回到黑暗之中。
那里才是他的归宿。
那个名字，始终不该属于他。

迈出第一步的时候，灰影隐约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。
……是谁来着？

“！”
“指挥官先生、怎么了？”
奥兰多突然站起来的举动打断了会议。
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绅士做了一个深呼吸坐了下来，说：“抱歉……走神了，我没事。”
……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。是弗里恩出事了吗？
他按着手中的钢笔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。
而另一边，灰鸦摘下了口罩，看着标上的实验数据，宣布道：“这次的实验十分成功，相信超维广场的战役，我们能取得胜利。”

一条注定的命运，正朝着未知的道路上前进。

Fin

希望我的盲奶是错的呜呜